艺席之地 | 参乡的参香

小时候，故事里的人参娃娃非常传奇。

少年时，《西游记》里的人参果古灵精怪。在那之前，我从来没想过吃人参，更没想到会品尝人参宴。

如今，人参的味道在唇齿间萦绕，乡愁也涌上心头。

第一次吃到的人参是糖参，味道微苦绵甜。蒸制糖参时难免会有破损，母亲塞过来的碎块被我视为糖块，但人参特有的香气着实打动了味蕾。读高中时，喝过人参冲剂。人参与糖浆的混合颗粒被压成火柴盒大小的块状，在热水冲泡下变成红褐色，没有渣子，味道香甜。人参炖鸡，是家乡人冬季里的滋补标配。老母鸡洗净下锅，清水没过鸡身，再放进一两棵园参，开锅后转为小火慢炖。香气氤氲，满屋子弥漫着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。通常情况下，这种待遇仅限于老人、病人和女人。

第一次知道人参宴，是通过宣传画册。20世纪80年代时，抚松就有了招待贵宾的人参宴。从图片来看，人参炖鸡、拔丝人参相对眼熟，其他的则需要猜测了。2006年，抚松县首次举办人参美食大赛，我得以近距离观看、嗅闻菜品，体会色、香、味、养的和谐统一。

人参各个部分均可作为原料，参条、参须、参花甚至参籽都被巧妙地融入菜品，有的肉身登场，有的微露峥嵘，有的点缀其中，还有的完全不见身影却唇齿留香。

人参鸡汤，常有一两根参须置于鸡肉上面宣告身份；拔丝人参，从侧面才能看到细细的参条；人参拌桔梗，两者掺杂在一起很难分辨；人参玉米酥，需咬破表面的酥皮才能吃到人参；参花酿，透过玻璃能看到碧绿的花苞；人参南瓜盅，得在喝汤时细细品味才能感受到参香……

饶有意思的是，长白山特产都被利用起来：天麻、榛蘑等菌类，梅花鹿、野猪等动物，泥鳅等水产，猴腿、黄瓜鲜等山野菜，再搭配上时鲜蔬菜，既美味可口，又悦目怡神，还营养滋补。

所有的菜品集中一起，构成满满一桌人参宴，让人大开眼界、大饱口福。

人参节一届接一届举办，人参菜一道比一道养眼。例如，“子孙满堂”看上去像两穗饱满的玉米棒，实际上是用人参粉与土豆泥制成，既有细腻的口感，又适合老年人食用，更包含着美好的寓意与祝福。再如拔丝人参，简直成了表演项目，厨师用泡过人参的水来加热化糖，待糖稀起泡时用大勺凸面轻轻一粘，然后高高举起，一根根细细的糖丝飘然而下，用手飞快地截断，再趁热包卷参条。菜品上桌后，外表金黄蓬松、丝丝入扣，如同工艺品一般精致。就连餐具，也都配备得越发贴近主题，参粉与辅料被炸起大小均匀的金黄小球，放在“独钓寒江雪”菜盘上，添加干冰后，雾气升腾流动，让人瞬间忘俗，恍如进入诗的意境。

因为研究人参文化的关系，我有幸做过一次人参美食大赛的评委，在欣赏、品尝美味的同时，我深深意识到，人参宴不是人参的堆砌，而是长白山特产的荟萃，是参乡人民热情好客的体现。

人参美食大赛不断激发厨师的创作灵感，推动了人参菜品的开发，让人参宴越来越壮大。状如人形，功参天地。人参菜品不仅是美食，更是药膳，山药、雪梨、豆腐、百合，类似这些养阴润燥的食材与人参配伍，具有阴阳同补的功效；肉类、水产、海鲜、水果等，与人参共同入菜，或甘醇或清新，还能促进人体营养均衡。

在抚松，几乎家家都用人参泡酒，瓶子或高或低，人参或大或小，酒液或黄或淡。这个传统延续至今，基本没有改变。而人参宴的外延却在不断扩大，继人参菜后，又有了人参米饭、人参月饼，以至于人参烧烤、人参普洱茶。更为可喜的是，人参西瓜、人参香瓜、人参地瓜、人参鸡蛋、人参稻米也相继走进了人们的视野。

抚生村村民王京雪用红参稀释液喷洒根部，西瓜长势壮、不得病，重点是个大、起沙，很多老人连连称赞：“活了几十岁，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西瓜！”

荒沟村村民于善胜把参须掺进饲料里喂鸡，蛋黄红润浓郁、向上凸起，蛋清黏稠清亮，煮熟后入口弹牙、咬劲十足。

到外地工作3年来，我时常回味家乡的人参宴，不仅眷恋那份美味，更感念父老乡亲的聪明智慧和淳朴善良。如果您爱吃美食，那您一定要来一趟抚松。因为，人参美食把整个长白山都送上了您的舌尖，一定能俘获您的味蕾，让您流连忘返……